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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时政阙失疏淳祐中 南宋 · 牟子才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六九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九○
臣滥吹班行,尸素无补,比者天久不雨,尝不量愚昧,冒万死裁一书,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,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,所冀圣心开悟,引咎责己,导谏敷恩,以解天下之惑。
今已踰旬,未闻有所施行,而天怒不解,旱势愈张。
四海臣民睹此钜异,愈益忧皇,咸谓祖宗求言,具有故实,惟靖康多难,不及举行此等所为,已非美證。
堂堂盛世,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,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?
臣竦闻其言,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,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。
陛下自亲政以来,凡三更大化矣。
一更于端平,其失也轻。
再更于嘉熙,其失也滥。
又再更于淳祐,其失也专。
曰轻,曰滥,曰专,其事虽殊,其失则一。
今政瑟之更,几二年于兹矣。
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元祐之趋,日慆月迈,志气不强,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,已逸而奔于崇、观、宣、靖之域矣。
尝即其实而考之,其事力反不及于崇、观、宣、靖,而證候则有类乎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
且人才,国家之精神也。
乃者弓旌四出,非不招来,而难进易退,不肯轻出。
间有出者,亦不能尊信而用之。
其间如极论纲常者,执宪端平者,力拄阉戚者,肃清宫禁者,未尝无人,而御屏简记,几亡其姓名,夹袋荐扬,又遗于物望。
彼亦不过甘心空谷,绝意中朝。
方之崇、观、宣、靖,诸臣时望之伟,亦有如李纲者乎?
旧学之粹,亦有如杨时者乎?
耆德之尊,亦有如许翰者乎?
经术之奥,亦有如胡安国者乎?
直亮自许,亦有如崔鶠、李光、余应求者乎?
威望可倚,亦有如种师道、刘韐、宗泽者乎?
是人才反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
兵者,国之爪牙也。
兵不精利,与空手同。
甲不坚实,与袒搏同。
古人无日不计军实,择令典者,正谓是也。
今子虚乌有之籍,在在而有之。
戍淮之兵,歼于战斗;
防江之兵,狃于骄惰;
淮东先锋,数仅二千;
荆楚壮士,十丧八九;
山西劲卒,类多乌合;
郡国禁兵,仅充厮役。
而倚以捍禦者,又多北来之军,圈豹养虎,祸变难测。
加以器械钝阙,戈戟凋残,蒙冲海鳅,率多坏烂,神臂床弩,半就消磨,驻队旧制之不存,克敌斗刁之不等,方之崇、观、宣、靖间,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?
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?
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?
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?
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?
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?
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?
是兵革之多,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
财者,国之命脉也。
国家一岁通制国用,正当量入以为出。
而近年以来,横费亡艺,岁终会计,已加多六七千万,一朝御札,又岁新券三四十万。
督视之行,新楮以一千万计,银两以五十万计。
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,戎所之制造铠甲,制阃之临遣拨赐,合而言之,亦千馀万。
其他如宫掖之横恩,燕饮之用度,权奸之盗窃,郡守之囊橐,要路之苞苴,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,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,又不可枚数。
府库所积,在在枵焉。
其视崇、观、宣、靖间,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?
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?
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?
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?
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?
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?
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?
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?
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?
虽曰半天下之势,不及全盛之,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,是财计反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
虽然,人才不如,兵财不如,使振而起之,犹可勉强。
今所患者,无崇、观、宣、靖之事力,而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。
何谓證候?
奉御笔也,事燕游也,崇土木也,逐君子也,讳谠言也,思权奸也,用戚里也,信宦官也,激盗贼也,致外患也。
御笔始于政和四年,初焉杨球之代书,终焉流弊之滋炽,或称诏,或称御笔手诏,或用御宝,或用长印,或有金填红刻指挥,由中而出,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。
当时三省,但奉行御笔而已。
陛下即位之初,压于权臣,潜光晦迹,不敢自大,所谓御笔,非惟不能,亦未知其为何许事。
粤自亲政揽权,蹊路渐熟,然亦未至于荡然也。
今轻视四海,玩弄诸臣,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,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。
女子、宦官、邸第戚里窥见罅隙,请托纷如,于是御笔沓至,往往夜漏十数刻,省吏传呼,晷刻不爽,大臣签押,奉行惟谨。
妨害政几,亏损观听,清明之世,为此弊倖。
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?
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?
不然,何纵弛之如是也?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政和以后,游燕浸多,燕太清楼有记,燕承平殿有记,曲燕保和殿有记,幸鸣銮堂又有记,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。
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,将以垂子孙之鉴,为万代之劝也。
陛下富有四海,绍隆大业,亦几有年,谓宜兢兢业业,视为商监。
今得之道途,咸谓陛下内庭排当,寒暑不辍。
敌骑侵淮,未尽出境,而常舞酣歌,见于自逸。
湖寇鸱张,未尽扑灭,而耽乐饮酒,或至罢朝。
虽荐歌《云汉》瘨旱之诗,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。
始焉纵容,不过自恕曰:「吾惟今日耽乐耳,一日游逸,为害几何」?
不知是心一流,则自一日至于二日,而至于终身不改。
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,骎骎及我,亦罔闻知矣。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祖宗以来,宫室制度不至太广。
政和初始建延福宫,楼殿相望,跨越宫城
自是兴作不已,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,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,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,叠石为山,号曰艮岳,亦汰侈矣。
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,所宜深监往失,以示古人卑宫之意,为天下先。
今得之传闻,咸谓陛下圣性好大,务营土木。
内而宫掖四面筑山,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。
虽未必果有兹事,然内臣附会,多以人所不知为误陛下,而陛下不悟其非。
此岂可令众庶见乎?
外而龙翔兴建祠宇,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。
虽非陛下本意,然奸臣附会,多以异说怵陛下,而陛下不悟其奸。
此岂可使外国闻乎?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政和元年陈瓘台州羁管。
崇宁六年邹浩永州安置。
此皆权奸当国,欺君玩世,借此以报怨也。
章琰、李昴英居、浩之位,而又有、浩区区之心,其排斥嵩之,论列陈韡,此其志岂有他哉,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,精神萎薾,皆起于小人之误国,所以悉意极陈,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。
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,一斥五月,不复召还。
前后臣邻言之屡矣,而陛下终不省悟,遂使二臣堕在远方,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。
岂盛世美事哉?
矧今敌国孔炽,盗贼横行,水旱交作,患至迫矣。
若不早霁,威严亟加,万一因他人激怒,或以、浩之罪加之,则大体愈亏,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。
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燕云之议,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,竭天下之财,必无以善其后。
此忠言也,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,此言为讳也。
京城大水,李纲谓变异不虚发,必有感召之由;
灾害非易禦,必有消去之策。
此忠言也,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,此言为讳也。
陛下自去腊以来,每有讳言之意,责实下诏,一讳言也。
风谕数语,二讳言也。
春官宣谕,三讳言也。
搜索怀挟,四讳言也。
逐二台谏,五讳言也。
去一词臣,六讳言也。
陛下讳言于其上,群臣缄口于其下,间有冒死一言,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,不以微罪行,则以他事去之。
呜呼!
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,非沽美名也,非好为不靖也,为人主心术虑也,为朝廷大体惜也,为生民大命计也。
而陛下一切厌薄之。
非特厌薄之,且憎嫉之矣。
非特憎嫉之,且逐而去之矣。
此岂盛世之美事哉?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,既许之谢事,又使之削官,又使之居杭。
所为,一切罢之,所用一切去之。
谁曰不远矣?
上意决不向用矣?
曾未三年,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。
又未几,而落致仕矣,领三省矣。
怀憾肆毒之久矣,苟可肆其一螫者,未尝不甘心焉。
积而至于祸败,尚忍言之哉!
今去相之奸与相埒,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,则又过之。
观其厚结游士,密伺朝廷,多积金钱,直通宫禁,兼以空郿坞之积,以实水衡少府之储,穷水陆之珍,以供太官玉食之奉,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。
安知其不以「北事只我了得」之语劫陛下乎?
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?
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祖宗戚属不得预政,非故疏之,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。
郑居中同知枢筦,勉徇后宫之请。
既罢免之,又申命之,中外交疑,道路指目。
陛下临御以来,未尝不以至公为务,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,子姓怪民滥叨扈节,列辟猥归于嬖族,骄淫不减于曲阳,布列卿郎,日求速化,翱翔丞簿,冀超迁。
材干者犹有可言,乳臭者是诚无谓。
远而节旄,误拟南阳之宠;
近而畿辅,有同恩泽之侯。
虽比之郑居中,固亦有间,然浸淫不已,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。
岂天下之大,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?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童贯、谭稹首祸燕云,杨戬、何所踵而起。
其初起于毫芒,其末流之祸,至于塞天地,亘古今。
陛下总揽权纲,岂不能深烛此理?
然便嬛侧媚,有以中欲,甘言巽入,有以顺情。
陛下虽未尝纵之,而凭依窃弄,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。
故虚张科敛之数,其力可以移漕臣,而陛下不悟也。
凭依格杀之威,其势可以屈国法,而陛下不疑也。
典领营造,费用泥沙,至不赀也,而勘同钱缗,率用新楮,不肯循国计之常。
司宝玉,爱护不谨,罪当诛也,而转移主听,嫁祸他人,几不遵国法之常。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方腊才乱,连陷数州,诸峒结连,声势张大。
江西虔、吉以至建昌,盗贼间作,骚扰良民,以至此极。
陛下宽以御下,仁以结民,薄海内外,悉主悉臣,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?
而比年或多梗化。
两淮流民,吾遗黎也,区处无术,侵迫畿甸,激而为寇,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。
湖、衢、建昌之民,吾赤子也,凭恃险阻,雄长相角,激而为盗,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。
闽岭之盐丁,江湖之峒丁,皆王民也。
为守者不知抚循,与之争刀锥之利,夺衣食之源。
愤怨不平,激而为乱,如今之猖獗者亦有之矣。
始焉之激,常起于细微,终焉之忧,卒至于盛大,遂使横行数州之广,绵历旬时之多。
大师克之,犹未即功。
兹其为力,岂不戛戛乎其难哉?
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宣和五年秋,敌益兵云中,经营南寇。
其冬宗维寇河东宗杰河北,边遽倏闻,举朝失色。
今北边新兴,哨骑狎至,自,势欲饮江。
寿、泗,吾藩篱也,地界南北,敌所必攻。
骁将势穷,士马物故,则藩篱不可赖矣。
通、泰,吾根本也,地据斥卤,敌所必攻。
人民之生聚,亭灶之精储,公私之馀羡,悉皆破坏,则根本不可支矣。
福山,吾屏蔽也,去毗陵才二十五里,而惊尘游骑,直至于此,声势几摇于京邑,烽火直至于甘泉,则屏蔽又不可恃矣。
其如淮西诸郡,间被伤残,蜀西诸屯,肆蹂践,远而至于广西一路,又有斡腹之忧,恫疑虚喝,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。
天气尚热,变已如斯,秋风才高,祸尤惨烈。
陛下出自圣断,分命枢臣,进屯江面,仗国威灵,克胜而后朝食决矣。
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,料敌制胜,不宜轻易,行兵用师,不宜退却,定功行赏,不宜混淆。
一或反是,则何以起人心,兴事功耶?
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
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
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,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,此臣所以痛哭流涕,为陛下言之也。
然而欲消證候,则自吾君一心始。
君心得其正,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。
君心入于邪,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。
先民有言,阳明胜则德性用,阴浊胜则物欲行。
万事之得失,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。
夫天下以一人为主,人君以一心为主。
君之方寸,物欲多门,挠之者众,攻之者繁,至可畏也。
大学》言治国平天下之用,而其本在乎正心。
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,而其说则始于正心。
大哉心乎!
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,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。
然尝论之,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,自人心汩之,而心始不得其正。
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,自妄念挠之,而心始不得其诚。
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,自阴柔浊之,而心始不得其清。
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,自利欲昏之,而心始不得其明。
不能以礼制欲,而陛下之心始荡;
不能以义制事,而陛下之心始纵。
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,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。
此无他,理与欲之界限不明,诚与妄之源流不别,而其应如是也。
然则澄其源,以为立政造事之本,其有大于正心乎?
陛下清燕之顷,试省察焉,凡亲政以来,聪明不及于前时,事业日负于初心者,谁实为之?
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,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,蜎蜎蠖濩之中,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;
虚明应物之地,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。
内降之多,必私心之胜也。
燕游之数,必淫心之荡也。
土木之崇,必侈心之汰也。
君子之疏,必敬心之衰也。
正论之嫉,必诚心之怠也。
奸邪之喜,必祸心之包也。
戚宦寺之积,必爱心之缠绕也,必畏心之芽蘖也。
盗贼外患之盛,必常心之骤反也,必惧心之少弛也。
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,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,独不可克而去之乎?
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,不以私欲间之;
实其心之所发,不以妄念杂之;
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,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,叙庆历元祐之所以得,监崇、观、宣、靖之所以失,侧身修行,察诸迩言,凡事之背理伤道者,悉更革之,一动作而反欲为度,一云为而即诚去伪,万事皆善,十證并消。
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,而《大学》所谓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也。
不揣其本而齐其末,则人欲肆,妄念作,激而为崇、观,变而为宣、靖,不惟不能跻庆历元祐之治,而国家之祸,恐在丁未,不在丙午也,可不惧哉!
干犯雷霆,不胜震慄。
建武文治 南宋 · 翁合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九七、《精选皇宋策学绳尺》卷四
问:道有因有循,有革有化,其来尚矣。
故《易》曰:「穷则变,变则通」。
必穷而后变通欤,抑穷之不可不变而通欤?
帝德王功,萃乎宇宙,其必有以运之矣。
汉高帝手援宝剑,诛促秦、项,所过麾城斩邑,战不可殚记,殆无所事乎诗书者。
传世四叶,大雅雾会,便已葱茜一时,布濩方宇,决无昔时所用武夫屠贩之人,与文、景时木讷无文采之士矣。
此汉一代大美旁薄时也。
而民用凋弊,奸宄不禁,衣绣杖斧断斩,郡国则反以衰,何欤?
是宪是迪,文治肆兴。
至于号令温雅,奏议可述,交畅旁纬,表里昭融,而赤九丕绪则寖微寖灭;
三辅尘飞,黔黎不奠,文益以曼羡,而时益以沸扰,何欤?
绍隆守文,有华厥前。
何恶之有?
无乃《易》所谓穷者欤?
是以有庙谟雄断,中天造邦,当其三灵九围,叩稽咸仰,锋镝上下,十斗九死,雅言遝义,我则未暇。
白水之邑,参墟之野,惟闻发愤而凭怒,霆击而雷震耳。
然今年渡河,明年徇蓟,彼一时也,而幸邺幸谯,幸蒙幸蕃,又如行大司马事,何耶?
从事史不过十二人,秩皆百石,彼一时也,而吏职减损,十置其一,又如行司隶校尉置僚属规模,何耶?
舍食道傍,蒙犯霜露,彼一时也,而自将轻兵,晨夜驰赴,千乘万骑,独无先驱之复路,属车之按节邪?
盖为建武且四年矣,而始有尚书令之条奏法度,岂自渡河徇蓟以来皆创出?
且五年矣,而始起太学,始稽古典,岂前数年皆不问俎豆之日?
他时王师亲征,次于高平大将军率五郡太守来会,方先遣从事问会见之仪。
诿曰军旅草创之故,而亦既许久陈百僚而赞群后,独不闻供帐置乎云龙之庭,何耶?
盖又久之,而郊庙乐器、葆车舆辇送自益州,法物始备。
是年则陇蜀平矣,干戈偃矣,功臣各已去甲兵,尚儒学矣。
江淮山东悉平之后,乃竟未能置此两于度外,而十三年之远,以俟今日。
向使安定北地天水陇西,尚有一人甲与兵者,则终无复感礼兴乐,究皇仪而展帝容耶?
然自其初而盛德大功已天下向服,不害为土地之最广,甲兵之最彊,号令之最明。
岂规防矩饰之不足,故厌难折冲之有馀耶?
使而早已侵威盛容,从事明堂灵台间,所谓南有子阳,北有文伯,江湖海岱,王公十数,果何仗区区一二丈之来与士大夫共此功名耶?
时有夷隆,事有粗密,达权救弊,与世推移,安有盛威仪而求至理,坐吟咏而待升平哉!
惟我宋受上天宝命,五纬煌煌,旅于奎宿,于包矢束,无所事武,天经地纬,日迪斯文,上畅下溯,流裕罔极,前启后承,烨烨盛矣。
或谓久而习,习而穷,文弊沉痼,上下一律,将何道解而更张之耶?
近之端平,已难于宝、绍;
今之嘉熙,更难于端平。
端平不过以议论更宝、绍,今于更端平、宝意有几?
端平不过以文书命令更宝、绍,今于更端平、宝事有几?
举目枣红,秋风四野,危急已迫乎其后,奈何虚文犹胶其前哉?
人情所徇,名利从之。
长浮华而严考绩,甚未然也。
伊欲仗文貌而尚忠质,使砭剂以代膏粱,追惟建武之中兴,取法大《易》之通变,则戒左右之偏恩,约中官之赏赐,少俟天下之定可乎?
阴乡侯不以并功臣之封,南阳人无使妨贤俊之选,大示天下之公可乎?
动如节度,不喜饮酒,每旦视朝,日昃乃罢,力图世运之艰可乎?
质厚少文大将,雅实无哗之宛人,由以风励浮辨可乎?
推赤心而置人腹中,但帻坐而笑迎国士,由以延揽英雄可乎?
执金吾击郾,率然而对,请北取上谷兵,从容为言,由此役使众俊可乎?
承制遣使,得命西州之将,荆门之事,一由征南为重,由以倚伏外阃可乎?
上薄幕府,不敢为私,受诏出师,夕则引道,由以伸缩边将可乎?
阐乾辟坤,一旋转间耳。
方起而自为机杼,摆脱窠臼,缙绅大夫方且哗然以故章旧事为言,建此大策,但见落落难合耳。
诸君积行艺之选,来试有司,自是而倚梯天科,欲大验于事。
夫子曰:「如或知尔,则何以哉」?
故质以建武文治,聊占所蕴。
对:治天下者文也,弊天下者亦文也。
文以弊天下,亦以治天下。
是故有文之本,有文之末。
惟其本所以治,惟其末所以弊。
何本也?
三纲五常,其本也。
何末也?
典章文物,其末也。
末者可损可益,而本者无损益。
末者可存可亡,而本者无存亡。
执事知文之所以弊,则亦知文之所以治欤?
事之急也吾则援,事之危也吾则安。
三尺所以理军市,而乃用乡饮之仪;
六奇所以解平城,而乃用舞干之化。
文物工于华国,不工于治国;
议论切于忧时,不切于济时。
此固文之所以弊者也。
人何所贵而为人,国何所与而为国。
吾可失利,不可失义,失义必至于违君;
吾可去食,不可去礼,去礼必至于胗兄。
忠敬之风立,而后君得而有其臣;
孝爱之道存,而后父得以有其子;
此又文之所以治者也。
赵简子以周旋揖逊为礼,子太叔曰:「是仪也,非礼也」。
礼也者,天经地义,民行而已。
魏文侯以新声古声为乐,子夏曰:「是音也,非乐也」。
乐也者,君臣父子纪纲是已。
执事之所谓文,以类则简子之礼、文侯之乐也。
愚之所谓文,以类则太叔之礼、子夏之乐也。
简子之礼可损,太叔之礼不可损;
文侯之乐可亡,子夏之乐不可亡。
去礼乐之音仪,固所以去浮末之弊;
去音仪之礼乐,适所以去根本之治。
弊者去,诚可喜;
治者去,亦可忧。
执事慨今日之弊而慕建武之治,乃所谓建武以不文而治,今日以文而弊,是固然矣。
抑亦孰知今日惟其不文,所以有今日之弊;
建武惟其文,所以有建武之治欤?
今日之患夷狄也,建武之患盗贼也。
中原有中原之道,而后夷狄消;
帝王有帝王之道,而后盗贼弭。
使今日而有文,则是有中原之道矣。
有中原之道,则是有以胜夷狄。
何以至使建武而无文,则是无帝王之道矣。
无帝王之道,则是无以胜盗贼矣,盗贼何以去?
此愚所以深疑今日之不文,而谓建武为文也。
嗟夫!
霜驰露宿之不如安逸也,饭豆粥之不如珍美也。
笑迎说客,推心降虏之不如禁卫凝严也。
朝仪未备者久之,不如供帐之陈乎云龙也;
法物未备者又久之,不如乐舞之陈乎郊庙也。
大将而质厚,宛人而无华,今之士大夫若是其敏且辩矣;
金吾而卒然击郾,建武而毅然请兵,今之士大夫若是其宛且逊矣;
上薄幕府而不敢私,受诏出师而即就道,今之士大夫又若是其虚虚徐徐矣。
戒左右之偏恩,约中宫之赏赐,以黄屋之贵,至于不敢顾南阳之亲;
椒房之懿,至于不敢假阴乡之宠。
使有如今日之荆襄,必不暇议贵介之封矣;
使有如今日之巴蜀,必不暇议戚畹之节矣。
以此言之,虽谓今日不为文而建武为文可也。
然而求文于音仪,建武诚不如今日矣;
求文于礼乐,今日其能如建武乎?
自莽之欺孤弱寡也,汉无君臣矣,我是以兴昆阳之诛;
自莽之用新代刘也,汉无父子矣,我是以重元庙之建。
以同姓之疏属不敢弃,而兄弟之义立
以古人之贱交不敢忘,而朋友之道明。
三纲绝矣而复续,五典坏矣而复脩。
为人子孙而能立高祖之业,为人父母而能救万民之命。
日月重明,天得以为天;
关河重整,地得以为地;
书同文,车同轨,中国得以为中国;
遣臣妾,奉珍贡,夷狄得以为夷狄。
此则建武之文而非今日之文也,此建武之盗贼,所以不必今日之夷狄也。
执事乃谓中兴之文不如今日之备,不知节目之尚遗,实则大纲之已举。
建武四年,始有尚书令固也,独不曰先是已用孝廉尚书郎孝廉何人耶?
今年渡河行司马,明年徇蓟讨王郎,独不曰高密之褒,亦见于即位之初年耶?
六月幸蒙攻庞,七月幸藩攻董献,独不曰幸鲁之祠,亦见于是岁之十月耶?
此固非愚之所谓文也,要亦执事之所谓文也,而遂谓之不文,可乎?
执事若曰:「吾非为此也,特有激今日之弊云耳」。
然其弊者末也,末可去也,本可去乎?
且吾闻之,恶礼之仪而损之,仪每未损而礼先损;
恶乐之音而已之,音每未亡而乐先亡。
以为虚华之可削,不知实理之已亏;
以为典章文物之繁,不知三纲五常之已略。
孟子曰:「今居中国,去人伦,无君子,如之何其可也」?
由今之言变今之俗,则是中国之道可废夷而后可者也,人道之可废物而后可者也,君子之道可废小人而后可者也。
天理可以绝灭,人欲可以横流。
至于财,天下期于管仲,茍可以富齐,而乱齐者不之恤;
至于兵,天下期于孙武,茍可以伯吴,而弊吴者不之顾;
至于法,天下期于商,茍可以彊秦,而亡秦者亦不之问矣。
率天下之人而祸斯文、而祸天下国家者,必此之言矣。
或曰:「文则文矣,如鞑何」?
曰:此其所以御鞑也。
苻秦之图晋也,不惮其兵之不武,而惮其人之衣冠邪;
律之入中原也,不叹其臣之不武,而叹其臣之不忠;
辽人之戒边吏也,不畏汲汲富彊之王安石,而畏弱不胜衣之司马光
何也?
中国阳也,夷狄阴也。
人伦明,君子用,凡出于文之为者,皆阳类也。
人伦废,君子消,凡出于不文之为者,皆阴类也。
以阳治阴,此中国之所以胜;
以阴治阴,此夷狄之所以不可胜欤!
故曰:此其所以禦鞑也。
不然,《采薇》之所治者,昆夷、猃狁也;
《天保》之所治者,君臣朋友之事也。
古者以君臣朋友之事,欲制昆夷猃狁之难,是必有说也。
执事试而思之。
贺皇太后垂帘听政表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四、《后乐集》卷八
崇徽中壸,称制内朝,三后在天,益光于景铄;
四方来贺,咸沐于湛恩。
臣某(中贺。)窃稽垂帷之规,实辅承祧之寄。
明穆康献绍隆西晋
和熹顺烈,俪美于东都。
率总权纲,祗宁基祚。
然自昔习闻之久,岂于今亲见之荣。
恭惟皇太后陛下化协关雎,德符坤象。
当先帝膺图之日,允赖弼成;
嗣王求助之时,尤资保祐。
礼从宜而有典,邦虽旧以维新。
臣属守祠宫,阻趋文陛。
著长乐之颂,曾莫拟于形容;
咏《思齐》之诗,第不知其舞蹈。
佛祖统纪序咸淳五年八月 宋 · 释志磐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五八
参天地之才,司万物之化,同功而异位者,其唯人道乎!
故自有生以来,蚩蚩群氓,必立大人,为之君牧
是以四轮统乎四洲,散占乎异域。
而南洲震旦,实为东方君子之国,伏羲称皇,始画八卦,降及三代,文物大明。
逮吾世尊出兴天竺,将施化于此方也,乃先遣三圣,为世良导,以礼乐为前驱,以真道为后教。
机成时至,大法可行,于是汉皇致梦感之祥,摩腾应东来之运。
魏晋以降,盛译群经,矫矫诸师,竞登讲席。
虽各立义门,取名当世,而尚昧乎如来一代之化意。
笃生天台绍隆法运,以五时八教四种三昧与夫事理即具境观不二之旨,以为后学入道之本。
历代师承,宝兹大训,至于今七百年,守之弗坠。
翰林梁子之言曰:「言佛法者,以天台司南,则殊涂异论,往往退息」。
诚然哉,斯论也!
志磐手抱遗编,久从师学,每念佛祖传授之迹,不有纪述,后将何闻?
惟昔良渚之著《正统》,虽粗立体法,而义乖文秽;
镜庵之撰《宗源》,但列文传,而辞陋事疏。
至于遗逸而不收者,则举皆此失。
于是并取二家,且删且补,依放史法,用成一家之书。
断自释迦大圣讫于法智,一佛二十九祖,并称《本纪》,所以明化事而系道统也。
至若诸祖旁出为《世家》,广智以下为《列传》,名言懿行,皆入此宗。
而表、志之述,非一门义,具在通例,可以类知。
既又用编年法,起周昭王至我本朝,别为《法通塞志》,儒释道之立法,禅教律之开宗,统而会之,莫不毕录。
目之曰《佛祖统纪》,凡之为五十四卷。
《纪》、《传》、《世家》,法太史公
《通塞志》法司马公。
书成即负笈诣白云堂,仰求佛光法师为之考校。
而同志之士,共谋锓版以期流布,将令家藏其本,人观此书,开人心之性灵,资国政之治化,岂不曰大有益于世哉!
宝祐戊午首事笔削,十阅流年,五誊成稿,夜以继昼,功实倍之。
仰报佛恩,上酬帝力,不负所学,其志在兹。
宋咸淳五年岁在己巳八月上日四明福泉沙门志磐东湖月波山,谨序。
按:《佛祖统纪》卷首,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四九。
宗门尊祖议 宋 · 释志磐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五八、《佛祖统纪》卷五○
如来圣人,以开权显实、开迹显本之道化天下后世者,谓之佛;
佛弟子以次传道为世宗主者,谓之祖,其实一道尔。
故如来之将息化也,以无上大法付之饮光。
饮光任持二十年,以付庆喜。
庆喜持法宣化亦二十年,以付商那。
下而至于十三世曰龙树,始以文字般若著所證三观之道,曰《中观论》。
暨译传东夏,于是北齐以宿悟已證,立为观法,以授南岳
南岳承其旨,悟法华,净六根,以授天台
天台始立五时,张八教,用明法华显之妙,而大畅乎境观之旨。
时则有章安,执笔载为疏论,其道遂大明。
法华天宫继世讲演,嗣其法者唯左溪
左溪门学,独荆溪能承正统,述诸记以赞祖谟,则清凉异议为之寝息,以文字广第一义谛,则莫若兹时之盛。
以故世之学者取龙树。
至例为九祖以奉清祀,其有由矣。
荆溪以来,用此道以传授者,则有兴道邃师、至行修师,讲道不绝。
会昌多难,教卷散亡,正定妙说高论,外琇竦二法师三世,唯传止观之论。
迨乎螺溪法运将泰,寂师天假吴越钱忠懿王求遗书于海东,于是教籍复还。
宝云嗣兴,敷扬二纪,而四明法智以佛所生子垂迹海隅,一家教部毗陵师未记者悉记之,四种三昧人所难行者悉行之。
斯慈云之极言也。
当是时,有为异说者,如昭圆诸师,世方指为「山外」,而法智独擅中兴教观之名。
兴道四明,凡八世。
所以绍隆正统,而显扬大教者,有在于是。
是宜等而上之,用陪位于九祖,以尊大其为可尔。
然则,今之宗门列刹,凡所以讲天台四明道者,有能起龙树至法智,通祀为十七祖,以并为之位,诚有见于后学尊祖重道之心也。
谨议。
證觉忏院记华亭 南宋 · 释居简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○七、《北涧集》卷四
佛世淳俗如结绳,过则许忏。
一经忏摩,永不复作;
再则摈斥,不入众数。
灭度后,人无所依,乃诣上座,或诣佛菩萨洎诸天像,作佛在想,收摄散乱,肃庄六根,发过失因,丝发无隐。
祈哀请命,洗濯刮磨,不由往辙。
生则自列,死属后人,扫清积瑕,不留宿蒂,绝轮回根,涸生死流。
浙江东西,此法特严,长期短期,各有常轨。
于戏!
扰扰万生,逐顺而往,顺辄弗常,必以逆济,理逆则舛。
于是辗转成就黑业,初于涓埃,久而穹深,翻五欲澜,增九仞巍。
愚公漫移,精卫曷填,一跌一溺,沉坠罔测。
于是有菩萨僧作长生忏摩,悯此沦没,昼夜六时,誓于生生。
此钱公某、许公某长生观堂所由倡,普照寺绍隆比丘所由和。
遍扣诸檀,希六殊胜,经营结构,起已废之刹于阛阓,是难能也。
灭度,而修定作殿堂、廊庑、厨库,凡所当有者悉具。
然后敞华阁,舍无量寿,环以住世应真,树千手眼大士,与阁称。
稼有田,樵有荡。
微钱、许振其始,何以奏厥功?
微隆成两檀越之志,定何以承厥终?
旧寺曰无碍浴院,太平兴国二年,施徐可浔舍宅建。
大中祥符赐今额,今为长忏观堂
一法也,匪濯热午气必暍,不浣垢肤腠必㾞,何自而知?
妙触宣明,成佛子住,忏净心垢,悔涤热恼,秽浊尽除,入清净觉,莫非今昔正信愿力冥契。
而宿缘所追,再振法绪,扶此胜幢。
惟此胜幢,如日之暹,如月朣朣,与国无休,与天无极。
施者受者,亦复如是。
空相院记1287年 宋末元初 · 刘辰翁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六六、《须溪集》卷一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
佛以一麻一麦兴,而为其徒者皆安受人施,至撞钟伐鼓,列食万钵,号称禅林。
其下者犹说缘说果,致俗倾信,如食租衣税,又不耕食,又不幸水旱,然犹不失业。
未有受田于人而空夺于官府,几废寺不赡,日求于无何有以待还定者二十有七年,如吾庐陵曲濑之空相院者。
至其克复旧物,则又难于天雨而苦于日辟矣。
盖彼失而我复之为戒,后人虽欲不记,不可得也。
院不知起何年,而赐额治平
又不知何年何许萧氏舍田百石。
人世长短不可知,以三十年为一世,计僧几腊,萧几世,绝续又未可知。
会有他杨攘袂起曰:「吾祖尝施是,敢以上学官而增贡士庄籍」。
繇是没入如卷地尽。
院于此时,所有独治平额耳。
僧绍隆得大法,忍甘受其苦,爰贷爰粥,慨然曰:「吾屋不脩且废」。
众谓无田不废亦废,岁敝岁脩,万缘难备,僧佛共依,指廪何俟。
戊午,历丙子,而贡士庄亦废。
废且十年,冒霜露,敝衣缕,顶天而额地,曰:「士复安取此」!
郡以例如其请,归之,甫前年乙酉事也。
壁则故壁,而亦老且病矣,惩曰:「是田也,坏于寺兄弟之不协,而后间者托焉,非施夺异也」。
乃合云散,收雁序,戒尚腊白,传次灯叶,混然大同,业习一空。
又以其铢积众施者为田可八十石合于前,如干不私。
其更事老人顾而叹曰:「施易得也,耕易穫也,孰能饥腹以待人之馀饱?
孰能取之其怀而不堕甑弃以及此」?
须溪居士问之,笑曰:「然,然非也。
众生寿者必起于人我,我故彼,彼非我,不争故我为患。
若平其心以平不平之物,似矣。
平者其谁与?
非我之我与?
今夫得田以遗子孙,惟恐其不多也,是众生相也;
又惟恐其不久也,是寿者相也。
当其得时,贪认己有,展转必至,诸将并生,如尔所争,复从舍起,今复谁舍?
斛百几何,代阅废兴,指冢为薪,芳臭同尽。
长荒凉乏绝而不困者独此心耳,而此心亦我也。
夫知物之空矣,而我犹在也。
是田也,非我则不复。
未复我责,既复我忘,萧然付之,无町无畦,见争者之非我」。
既又慊然曰:「由我而复,则亦未忘之我也。
夫知我之空矣,而空空者犹在也」。
于是老失然而起曰:「院名空相,非空空相,法法皆尽,惟记独存。
是空空已,空相不空」。
居士点头:如是如是。
经筵讲读易经事宣付史馆嘉定五年九月 南宋 · 俞烈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一三、《宋会要辑稿》崇儒七之三一(第三册第二三○四页)
臣等仰惟陛下绍隆圣祚,祗遹先猷,稽古用贤,谨守一道;
不迩声色,不事观游,而政机馀暇,日延儒臣讲论经理,进读史事。
凝神静听,间形商榷,敷畅经旨,曾无倦容。
此虽舜之好问,禹之拜言,汤之又日新,成王之光明缉熙,不是过也。
惟昔三圣成《易》一经,羲画文重,具三才变通之体;
周情孔思,扶百世纲常之宗。
岂浅知之可窥,俟上圣之复起。
惟我皇家列圣相承,右文尊经,以为家法。
考之故实,皆二日一开经筵,率用双日一读一讲。
仁宗皇帝庆历二年进讲《周易》,而自乾兴以后双日亦或讲说,未以为常也。
陛下睿谋天纵,圣德日新,猷训是承,专法仁祖
取《易》一书昼诵夜思,复延经生诵说䌷绎,盖昉于嘉泰改元之冬,迄今十有二载
宸衷惕厉,锐情经术,日讲二卦,虚心正守,端拱以听,昼漏下或十馀刻,不懈益壮。
讲官敷绎,有契圣心,间形褒拂,以示激厉。
臣等至愚,仰窥圣运。
垂衣拱手,间发英断,则《乾》之「时行」也;
圣化聿新,崇俊去邪,则《丰》之「日中」也。
清心寡欲,行不踰矩,则《大壮》之「非礼勿履」;
发政施仁,与民休息,则《无妄》之「对时育物」;
不绝邻好,益严边备,则得《师》之「中吉」;
垂意臬事,不惮详覆,则得《贲》之「无敢折狱」。
天造神断,雷厉风飞,无非大《易》之妙用,而犹日开经闱,欣闻讲绎,有若饥渴。
孔子读《易》,韦编三绝
圣人穷而在下,以明道传后为己责,遂穷日力,不惮讲席。
今陛下贵为天子,日亲万几,而听断之隙,有似于孔圣之穷经析义。
圣王相去千有馀岁,而尊经乐道,若合符节。
臣等末学謏闻,充员讲读,获际休嘉,臣等不胜大愿,欲望圣慈宣付史馆
清泉院记嘉熙四年五月 南宋 · 吕午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一七、《竹坡类稿》卷二
清泉院在歙县西三十里,按《新安志》,唐大中二年建,入我朝,宣和癸卯释常照始建法堂。
建炎戊申,释常富稍迁而西。
绍兴丁巳庚午间,佛殿钟楼次第以举,皆富之为也。
至淳熙壬寅,得释广净、惠脩、惠宗,而僧堂、藏室、仓库、庖湢俱备焉。
绍兴壬子释广璿撤方丈而新之,轩窗玲珑,藻绘茜绚,寺至是始盛。
丙子释了初、惠讷又建诸天阁于门,益雄伟。
释绍隆与崇灯实踵其役,谓诸天里中寺在在有之,将易为五百罗汉。
仿闽浙梵刹,环四壁,列岩洞,高下重复,嵌空苍翠,杂以松柏,横以桥梁,佐以青虬、白象、狻猊、于菟之属。
要使是五百人者离尘出俗之姿,缥缈骞腾于其上,间见层出,金色照耀,行住坐卧,各各自在,如居天台雁荡山中。
规模位置,已有端倪,行又为一寺胜概。
盖自宣和至是几百三十年,释子相继辛勤缔创,以成此屋庐,为西乡招提冠,良不易易。
故俊秀多琢磨于斯,乡邻多合成于斯,士女遇时节而嬉,官吏以公事而出,亦多憩饮于斯。
友人方山甫家连端,相去二百里而近,好学喜宾客,有燕集亦必朝会于斯。
如是者三世矣。
近来访马城寓舍,曰:「君与灵山寺仅有一日雅,便效白乐天香山为之记。
清泉,君旧教游,乃阙传远之刻,独无意乎?
且灯之锐志于阁也,君尝惠以疏文,邦之名公钜人若善知识见辄乐施。
顾工役艰大,未即既事。
愿并著一语,坚其勇猛,毋有退转,亦成人之美也」。
予念是寺实邻外家,自孩提距今周一甲,予与诸舅亲朋不知几到焉。
每见于影茂密,野水萦纡,墨妙淋漓于壁间,钟声悠扬于木杪。
楼宝屋,互相辉映。
禅房丈室,各极清幽。
往往留至信宿,徘徊不能去,而璿之徒又皆相稔。
今诸舅亲朋与璿零落殆尽,予亦老矣,宁不感叹?
向使其法衣无传,肯堂弗念,梁桷摧剥,庭木彫阙,废前功而羞乡闾,岂不令人重感叹哉?
兹闻轮奂欣荣,视前有加,当如何!
夫释氏、老子之居,其兴废何与我辈?
然缘人情以交际,乐成事而纪咏,则亦有不容已者。
韩昌黎于二氏欲火其书,庐其居,及遇大颠,则留连缱绻,殆不忍舍。
泗滨浮图跨虚突兀于扫地一空之馀,亦为澄观摛张发挥无靳辞,非所谓缘人情以交际,乐成事而纪咏者耶?
予曩记紫极,近记灵山,亦庶几昌黎之意而已。
然则慨清泉兴建之勤,思畴昔追游之旧,奋笔书之,以从山甫之请,可不可乎?
寺本以方丈有泉,故号玉泉,是乡之里亦以玉泉名。
自寺稍迁,其泉故在,今寺后蔬圃中宛然也。
然僧俗相承,寺不曰玉泉而曰清泉云。
嘉熙庚子夏至日,里人朝请大夫、新知全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、借紫吕午记。
虎丘隆和尚 南宋 · 释如珙
睡虎一啸,虚空掇转。
南辰居北,北辰居南。
驴作驴鸣,犬作犬吠。
外道消灭,正宗亦无。
虎丘隆和尚 南宋 · 释智愚
柔弱丰神,骨器刚大。
小喜多嗔,贵买贱卖。
形影师资二十年,所以圆悟目之为睡虎者也。
北涧集序嘉定十年十月 南宋 · 张自明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四六
庆元初,予始入太学,于时伪学之禁严,台官胡纮、司业高文虎表里为爪牙,搏噬无虚日。
学校诸生语言小异,辄坐伪罪,不以听。
予浮沉其间,日以短气。
遇休沐,率一游南北山,得士于北涧,相羊林泉,吟弄风月,足以消遣世虑。
然予学乎泗水,北涧学乎灵山,予固不以及彼,彼亦不予及也。
居数年,北涧出天台为导师,而予更忧患,历兵间,自荆楚浮江汉以归,至东海上,则南北山无复相谁何矣。
予时以特荐补官,不受。
擢第太常,寓辇毂下,北涧以赤书相劳苦,寄新诗启予,出语益峻伟。
予既归江西,与旴江刺史言,北涧于今为伟士。
刺史走书邀北涧,以唐僧绍隆所开山处之。
北涧高卧不肯起。
既而江东部使者以东林云居力致之,亦复不肯起。
今年,予归自岭表,北涧游华亭,知予入长安,驾小舟看予于清河坊客舍。
握手道契阔,十有三年如一日也。
读其文,宗密未知其伯仲;
诵其诗,合参寥、觉范为一人,不能当也。
虽然,北涧无学之宗也,文于何有?
见之文者,似焉而已矣。
北涧于人不茍合,合亦不茍睽,取舍去就之际,洁如也。
其名居简,其字敬叟,其生潼川,寓北涧之日久,故人不名字之,称北涧云。
嘉定丁丑十月望日,旴江张自明诚子叙。
按:《北涧集》卷首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
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苻坚露布 南宋 · 吕祖谦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六九、《东莱吕太史外集》卷四
尚书五兵臣石等言:臣闻众胜天而定胜人,终归助顺;
直为壮而曲为老,乌可恃强!
自古以来,斯理可考。
所以牧野若林之旅,罔敌有周;
昆阳彗云之锋,亦歼于汉。
蠢兹狂虏,挠我清时。
迨兹妖孽之平,永息烟尘之警。
恭惟皇帝陛下握符出震,秉箓乘乾。
元帝之鸿图,绍隆基绪;
继金行之正统,维御纪纲。
俊彦具来,烝黎咸乂。
苻坚之凶虐,据中夏以凭陵。
张掖而吞西凉,失吾藩辅;
荆州而得凿齿,俘我英贤。
罔知倚伏之机,徒肆骄淫之欲。
徙其氐户,弗念阿脂之歌;
宠厥鲜卑,不顾鱼羊之谶。
将取灭身之祸,乃兴入寇之谋。
荡析里闾,诛求车甲,远则忘故老垂绝之论,近则忽群臣至切之言。
扫境而来,罔民于死,将整师而临沧海,欲投鞭而断江流。
臣石等督率烝徒,奋扬义武。
彗侵箕尾,谪久见于盗区;
岁次斗牛,祥已开于王略。
休符默兆,勇气倍增。
彼方严洛涧之屯,我已效梁成之首。
项城之蚁聚,瞰淝水以狼贪。
隔岸相持,对营并峙。
辅国之良策,因朱序之漏言,谓欲交锋,盖先退舍。
所赖神夺之鉴,天诱其衷,辄阴触于祸机,独自投于死地。
初意乘危邀险,势若建瓴;
宁知进易退难,败同解瓦。
既前部之告溃,复阳平之云亡。
弓拨矢钩,纷争投于铠仗;
辙乱旗靡,竞大弃于营屯。
时惟谢玄,功冠诸帅,以八千之剽悍,剪百万之腥膻。
苻坚流落草莱,间关险阻。
伤既深于流矢,食不厌于壶飧。
颠踬穷途,过项籍乌江之窘;
零丁匹马,犹本初官渡之归。
残息仅存,措躬无所。
臣石等滥司戎律,亲奉睿谟。
云起龙骧,运际功名之会
风声鹤唳,威加僭乱之区。
援枹鼓以忘躯,奏镈钟而献恺。
斯皆王灵远被,圣略遥临,复前世之深雠,雪遗黎之宿愤。
华夷闿怿,日月清明
登灞岸而望长安,共兴感慨;
封狼居而禅姑衍,当效驱驰。
臣等无任庆快激切屏营之至。
谨遣某官奉露布以闻。
知枢密院事赵汝愚该覃恩封赠制 其七 通义郡夫人徐氏安定郡夫人 南宋 · 楼钥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九一四、《攻愧集》卷四一、《宋忠定赵周王别录》卷二
敕:丕绪绍隆,方履重熙之运;
臣工翊赞,宜均内助之恩。
具封某婉嫕自将,柔嘉可度。
克相夫子,遂为当代之名卿;
乃啬天年,不见机庭之异数。
亶敷宠渥,岂间幽明?
用畴泾水之封,载彻眉山之旧。
尚惟英爽,钦此恤章。
蕲州资福院逢禅师碑铭1127年 北宋 · 释惠洪
 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三○、《石门文字禅》卷二九、光绪《黄州府志》卷三九、《湖北金石志》卷二 创作地点: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
自达磨入中国,授二祖心要,而以衣为信,故六世为之单传。
曹溪藏其衣,故诸方得者辈出。
其魁垒绝类,硕大光明,有若衡山观音、庐陵清原者,特为学者之所宗仰,天下号二甘露门
逢禅师者,清原九世之嫡孙,黄龙机公之高弟也。
此先盖福州闽县人,生于陈氏。
自其少时,英特开爽,不爱处俗,耆年敬爱之。
唐乾元初,落发于隐真寺。
明年受具足戒,即策杖游方,闻黄龙参出岩头,门风孤峻,自荆楚汉江,抵鄂渚,而机公杜门却扫,栈绝世路,学者皆望崖而退。
师独扣其户,俄闻疾呼曰:「击门者为谁」?
答曰:「令」。
曰:「未来此间亦不失」。
答曰:「若失争辞与么来」?
曰:「来底事作么生」?
答曰:「昨日亲自渡江黄龙」。
于是开扉,笑而器许之。
师从容游咏,日闻智證。
虽不事接纳,而户外之屦常满;
痛自韬晦,而人间之誉益著。
顺义癸未之秋,辞黄龙北游,戾止祁阳月峰之下,创为茅茨。
一饭奉身,跏趺终日,学者追随而至,川输云委。
刺史奇章公拜谒受法要,而请升座,道俗欢呼,谓一佛出世
遂成丛林,号南禅男子
张宏甫施宅为寺,庄严之妙,疑绛阙清都从空而堕也。
岁在戊子夏,净发更衣而坐,谓门弟子曰:「吾委息后,衣麻馔客,号踊哭泣,皆不可为。
苟违吾言,则非吾法侣」。
于是以书遍辞檀信,六月八日示微疾,泊然而化。
阅世五十有一,坐三十四
塔于郡城之北。
太和中,忽见梦于父老曰:「吾欲出塔,大作佛事」。
于是启塔,而颜貌如生,万众作礼,龛而供事之。
自是则能指挥造化,纵夺祸福,使雨旸时若,百谷茂遂。
民建寺其旁,世以父子传器,夜灯午梵,自唐迨今不替。
政和之间,禅林易之,更两代,荒残如逃亡人家。
宣和太守林公以嘉祐寺弥勒院僧择文主之,从檀之请也。
文疏通解事,材智有馀,道行信于邦人。
初至之夕,适大雨,九徙其床。
一年而施者填门,冠盖无虚日。
二年而修庑密室,绿疏青锁。
三年而崇殿杰阁,间见层出。
游僧过客,摩肩仍袂,已至者忘去,方来者如归。
余尝与林敏功子仁过焉,仁曰:「寺以律名,而禅规不减诸方;
廪无馀,食堂日集千指。
非有以大过人,何以臻此」!
余曰:「昔临济北归,仰山叹曰:『此人他日道行吴越,但遇风则止』。
沩山问有续之者乎?
对曰:『将此深心奉尘刹,是则名为报佛恩』。
故世称念法华为仰山后身,庸讵知文非逢公邪」?
子仁曰:「彼以荷担大法,此方从事有为,仰山、逢公若是班乎」?
余曰:「昔普净禅师不务说法,庵于王城之东,日浴万众,曰时机浅昧难提正,令姑使善法流行足矣。
又安知逢公之意,不出于此乎」?
明年冬,遣其徒来乞文,又系之以辞曰:
我怀岩头,僧中之龙。
本无实法,但识纲宗。
乾笑德山,怒呵雪峰
如师子吼,香象失踪。
又如麒麟,不可系羁。
罗山控勒,明招追随。
则晚出,天骨权奇。
振鬣长鸣,万马不嘶。
清侯之上,驻我巾瓶。
笑示死生,洞开户庭。
意行出入,不施锁扃。
至今城北,白塔亭亭。
宝铃和鸣,上干层霄。
下有全身,百神来朝。
劫火洞然,大千焚烧。
而此坚固,无有动摇。
咨尔邦民,当加敬虔。
盖此大士,是汝福田。
如黄琳公,如和褒禅。
刻此铭诗,以寿山川。
夹山第十五代本禅师塔铭1109年 北宋 · 释惠洪
 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三○、《石门文字禅》卷二九 创作地点:江苏省南京市清凉寺
师讳智本筠高安郭氏子。
生五岁大饥,有贵客过门,见其气骨,留万钱与其父母,欲携去。
祖母刘适从旁舍归,顾见怒曰:「儿生之夕,吾梦天雨华吾家,吉兆也。
宁饥死,不以与人」。
推钱还之。
既长大,游报慈寺,闻僧说出家因缘,愿为门弟子。
刘氏喜曰:「此吾志也」。
年十九试经为僧,明年受具足戒,即往游方。
时云居舜老夫、开先暹道者,法席冠于庐山,师往来二老之间。
久之,闻法华端禅师者深为法窟,气压丛林,盖临济九世之孙也,而杨岐会公之的嗣也,师往谒之。
遂留十年,名声远闻。
舒州太守李公端臣,请说法于龙门,辞去之日,领众送之。
师马逸而先,顾曰:「当仁不让」。
笑谓大众曰:「国清才子贵,家富小儿骄」。
其父子法喜游戏多类此。
未几,屏院事,乃还庐山
曾丞相翰林学士出领长沙,以礼迎居南岳之法轮,学者争宗向之。
迁居南台,自南台迁居道林,自道林迁居云盖,自云盖迁居石霜,凡十三年,道大显著,劝请皆一时名公卿。
师既老矣,而湖北运使公举必欲以夹山致师,师亦不辞,欣然曳杖而去。
人登问之,答曰:「系情去留,岂道人事?
湖南湖北,真一梦境尔,何优劣避就之耶」?
大观元年上元夕,沐浴更衣,端坐终于夹山之正寝,阅世七十有三,僧腊五十有二,阇维齿骨,数珠不坏,葬于乐普庵之西。
师性真率不事事,胆气盖于流辈,作为偈语,肆笔而成,亦一时禅林之秀者。
余未识师,闻清凉洪禅师言其为人甚详。
后二年,门人处晓出开福英禅师所撰行状来乞铭,铭曰:
定慧圆明,力无所畏。
显于湘南,遂起临济
学者如云,异人辈出。
与南,绝群超逸。
号末法中二甘露门
夹山本,实的孙。
七移法席,籍其声华。
迅机雄辩,能世其家。
放怀清真,亦足风味。
睥睨死生,盖其一戏。
白塔林间,矫如飞鹤。
不涉春缘,碧岩花落。
建康府山崇禧观开启天申节道场青词 南宋 · 崔敦诗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八○、《玉堂类稿》卷一二
绍隆熙运,祗奉慈庭。
游于物初,正协道心之适;
养以天下,方修子职之恭。
属当弥月之辰,爰即群仙之会。
旅延飙御,参绎云章,仰祈有赫之观,俯锡无疆之祐,独高帝寿,永覆邦图。
回宣谕奏 南宋 · 李曾伯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八三五、《可斋续藁后》卷七
臣今月二十一日承阁长邓克中恭传十一月初八日圣旨宣谕:「闻安南自有私年号,并大理年号,可疾速体访以闻」。
臣谨遵奉,检照本司案牍,及行体访,见得大理国淳祐元年谢济到特磨道,缴到其国当年十二月十二日奉使智渊书,伪称道隆八年
至淳祐九年己酉岁,其国翰学杨渊正月吉日以谢状回经略董槐,称道隆十一年
安南国淳祐三年十二月钦州缴到伪陈太师当年七月交通博易牒,伪称天应政平十二年;
至淳祐九年臣任经略日,其伪太师十月内移牒经司,奉本朝年号,称淳祐九年
近凡有公文到司,并奉本朝正朔年号。
但采访得其国于宝祐五年自伪称元丰七年今夏杨庆成往彼国,见得陈日照退位,其子伪称绍隆元年,庆成有本国送合食状可验。
臣又准圣谕,仍要见自何时有之,凡立几号,此却无凭稽考。
所有大理癸丑年十二月已为鞑贼所破,伏乞睿照。
〔贴黄〕臣自十七日具奏,连日俱未得雄飞劄状,止是十八日邕州通判赵立十二日一书,言事势紧急,已缴纳庙堂。
切疑邕境哨隔,邮传未通,已劄宾、钦州及鄮进、张文彬等多差人体探。
所有武缘一路,却未见续报。
候有动息,续具奏闻。
枯崖和尚漫录序咸淳八年二月 南宋 · 释绍隆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五九
石溪、偃溪爱人物,崇风教,贤于端、嘉诸老,暮年灵、径,于余尤亲密,评商述作,一语无讳。
尝道枯崖、仲简于二老,厥后俱掌记径山
简富于文,惜早世,而枯崖清苦愤发,正宗有闻。
余居喝石岩,夹路玉簪花一开,秋风骚然,或笑曰:「禅和子才见此花,则忧禦寒无计,东驰西骛」。
枯崖坐破窗怡然,每携被岩上同宿,月凉登阁,雪斋看山,相与胸中耿耿。
余出锦溪报慈,归延平含清,数年稍睽。
间闻枯崖集古成《录》,偃溪喜其所取机缘皆有控人入处。
后村谓:「何时煮茗为重论」?
竹溪谓:「它时共入僧宝传」。
枯崖南归,携《录》相访,适余迁光孝,率尔过目而别。
枯崖瑞世泉南兴福,而起藏主为之刊梓,欲叙。
夫参方正眼,为人峻机,逸致高标,激贪立懦,备见乎此。
因思石溪闲居太白,欲刻仲宣孚、非庵光、艮岩沂、胜叟定诸人旧作,及捧黄住山,酬应不韵,亦不果。
枯崖当搜抉其遗,继续汇集,俾五灯之后,复见一灯光明烛天下,岂《漫录》云乎哉!
枯崖名悟,福之福清人
咸淳八年仲春北山绍隆书于鼓山老禅庵。
按:《枯崖和尚漫录》卷首,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二一套第一册第七二页。
陈尚书除帅启 宋 · 熊克
 出处:全宋文卷五○○五、《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一七
伏审光膺明诏,宠殿大邦。
兼制列城,尽护诸将。
伏惟庆慰。
恭以某官受才瑰杰,赋识融明。
参辅政机,早著三朝之望;
勤劳王室,雅膺万乘之知。
体貌素隆,勋庸甚盛。
果从祠馆,畀付帅权。
上方图任旧人,绍隆丕烈。
谅惟朝夕,侧听登延。
申伯之式是南邦,暂烦镇抚
山甫之保兹天子,寔副倚毗。
藐是庸孱,政依陶冶。